霜天 夜落鴞

【Abandon】光影（二）

莫里森太太

。黑道莱耶斯X警察莫里森
。渣文粗字

莱耶斯想过很多次，他现在究竟为什么而活着，空有一副被抽走灵魂的躯壳，和一个名字，就像停尸间的号码牌一样。

莱耶斯不会刻意活着，但让莱耶斯真的去死，那种埋进土里的死亡，他也绝不愿意，因为他心中的世界没有完全崩塌，至少还剩断垣残壁，只可惜这断垣残壁荒废太久，莱耶斯也并不想管，更不曾想去重建。

没有那个必要。

莱耶斯还记得自己出生在一个何等罪恶的家庭中，母亲是杀手，父亲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。

莱耶斯没见过母亲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，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根本懒得过问。

唯一一次听到母亲的消息，是十二岁那年，管家带来的死讯。而莱耶斯不为所动。母亲的形象从未建立起来，又何来的崩塌呢。

记忆里对父亲的片段也是少之又少，多数时候父亲总是将莱耶斯丢给管家和保镖，丢进别墅和学校。

学校，对莱耶斯而言基本无所谓，心情好莱耶斯就配合着听一节两节，心情不好随时可以翻窗出去玩，书包都不用拿。莱耶斯本身成绩就是极优的，加上父亲的权势，基本上是我行我素。别人不来招惹他也就罢了，来了那么两个也是三下五除二就撂倒。他不屑于和这些下等人有过多的拳脚交流。

莱耶斯知道自己名字的另一个含义，炽天使。天堂重要的警卫长，吹响末日审判的号角。

莱耶斯从来不信什么神，在他看来都是扯淡，就算有神也绝对不会救赎他，他是活在黑暗影子里的人。莱耶斯也不是什么天使，比起天使，他更像被遗弃在地狱里的恶魔。他不想成为重要的人，在他看来没有意义，还要背负那么多，觉得麻烦。

莱耶斯也还记得那个遇见莫里森的上午。阳光甚好，将莫里森嘴角的一抹弧度勾勒得恰到好处，使人充满了温暖。

莱耶斯从不屑于与别人交流和沟通，莫里森是意外。

是莫里森来主动「招惹」他的。

「你好，我叫莫里森，杰克·莫里森。」

莱耶斯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拒绝一个人，面对那只伸出的手，和脸上友善的微笑。

在莱耶斯的记忆中，莫里森是第一个对他笑的。

真诚的，不抱有一丝企图的微笑。

莱耶斯得到了救赎。

「……加布里尔·莱耶斯。」

莱耶斯神使鬼差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，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。

莱耶斯握住了莫里森伸来的手，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。那一刻，莱耶斯仿佛看见了神，能救他脱离黑暗的神。

莫里森的手很柔软，骨节分明，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暖，让莱耶斯甚至不想松开。

莱耶斯不合群，莫里森就拉着他参加各种社团；莱耶斯喜欢逃课，莫里森就主动请求调到莱耶斯身边坐，得以看着他；莱耶斯喜欢和挑事的人打架，莫里森就跟着莱耶斯，见状就用惊人的口才摆平……

莫里森处处管着莱耶斯，却没有让野惯了的莱耶斯有一丝反感，他甚至越来越希望和莫里森在一起。他想成为重要的那个，至少在莫里森眼里成为最重要的，他愿意为此背负一切。

莫里森加入了篮球社，莱耶斯也提交了入社申请；莫里森成为了学生会长，莱耶斯就想方设法成为了副会长；莫里森处理事务，莱耶斯就帮莫里森分担……

莱耶斯看见莫里森的大学志愿上填了一所知名的警校。

莱耶斯明白自己也填警校的后果，他是黑道家的人，这无疑是在跟父亲和整个黑道作对。

但是他没有犹豫。

莱耶斯知道莫里森要进入警察局工作。

莱耶斯明白自己也去警察局工作的后果，这是彻彻底底的叛逆，在和父亲的希望背道而驰。

但是他没有犹豫。

莱耶斯与莫里森的合作堪称天衣无缝，金牌搭档。

之后他们又和另外几位精英组成小队，彼此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，且战斗力更升一层。

直到后来，死的死，散的散。

莱耶斯和莫里森遭到嫉妒被诬陷与大毒枭同流合污，伪造的证据竟无漏洞，百口莫辩，眼看声名不保。

莫里森万念俱灰。

莱耶斯终于选择了退出，他站出来告诉人们，与莫里森无关，全是他一人。莱耶斯一声不响地走了。

莱耶斯看不得莫里森所希望的未来被毁，他宁愿自己落得个骂名。

后来他知道，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父亲一手造成的，他的父亲不能容忍儿子与他对立。

于是莱耶斯杀掉了那个所谓的父亲，彻底摧毁了这个家庭。他不需要这些，而他需要的，已经成了过去式。

然后呢？然后他该干什么？原来平静的生活已经破碎，回不去了。莱耶斯握着枪，用冰冷的眼神，似乎要刺穿父亲的尸体。

「从今天开始，我是这儿的主人。」

莱耶斯嘲讽自己，是他阻隔了光明，是他切断了后路。

这次莱耶斯犹豫了，他真的没有后悔吗？但愿这条由他铺出的路，莫里森会走得平坦。

莫里森醒了，在陌生的床上，已经是白天了，阳光适宜。莫里森稍微动了动，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捆住，只是被绳索勒住的地方，红印还没有消去。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警服，自然也不会有枪。

莫里森依稀记得看守的会场突然爆炸了，然后他被人从背后击晕，醒过来一次，试图挣扎后，似乎被注入了什么药物，再一次沉沉睡去。

莫里森摸了摸后颈，还有点疼。

床头坐着个黑影。

「你是谁？！」莫里森没有枪，他并不敢轻举妄动。

黑影站起来，转过身。

「……加比？」莫里森有那么一两秒恍惚，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熟悉而又陌生，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面前的莱耶斯有些失真。

「你……！」莫里森有些不敢相信，「是你炸了会场……？！」

莱耶斯听出来了，莫里森的声音在颤抖。

莱耶斯轻笑一声，并不否认。

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！」莫里森的语气中带着愤恨与疑惑，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要吼出来，「你离开警局后！究竟发生了什么？！」

莱耶斯看着莫里森的样子，心中一股酸涩涌上来，但他不肯说，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「是。我恐怕没有告诉过你，我出生在黑道世家，这是理所当然的。」是，莱耶斯以前从来不敢对莫里森坦白这些。

但是现在不同了。